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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這樣預覽圖可以不要再扔給我行李箱)

什麼一月一更呀,大學根本就忙到三月一更了好不((泣

下一次更新...大概是寒假的事了吧((癱

前言&注意事項


她放下紙箱。

他放下紙箱。

「打地舖的地方,」她似乎聽見羅維諾這麼說,「只有幾條毯子,也沒有枕頭……呃,這只是個能躺下來,但不一定睡得著的地方。」她點頭,心裡開始對於自己在做什麼有些不太確定。路德維希感覺自己在很遙遠的地方。地板不在她腳下,爬了裂縫的牆模模糊糊,羅維諾的聲音像穿越一整片汪洋,又在阡陌巷弄裡折散。

路德維希忍受不了這種飄盪。她坐下,扒出那瓶還沒喝完的啤酒罐了一口。噁心的味道衝進胃裡。她咳嗽,拼命忍住嘔吐感。她很累了,但她不認為自己睡得著。至少反胃感是真實的,和血汗傷痛一樣能讓人支持住沉重的眼皮。

有人在她面前坐下。黃玉般的小燈在眼前一閃一閃,混著些許檀香和清新的微量睪固酮。他們就這樣對望了一會兒,路德維希第一次懷疑起羅維諾是不是有潔癖。就一個男人而言他聞起來太乾淨了,沒有什麼噁心的脂垢味,也沒有年輕人抹的那種濃厚香水。她在妓院的門縫中驚險的瞥過前者,由喧嘩和酒精騙出的歡樂舞會種冷漠的拒絕過後者。都不是什麼好的記憶,說起來。

「別再喝了。」

不算冷的小指輕觸她的大拇指。她還弄不清楚羅維諾到底說了什麼,說的又是什麼意思,玻璃瓶已經徹底脫離手掌。羅維諾把酒放在身旁,看來似乎對自己的行為十分滿意。

不。

她看著羅維諾。路德維希知道他的嘴唇動了,上下開闔,但她注視的只有他的雙眼。那黃色的燈還在快樂的閃耀。路德維希聽見耳邊轟轟的沸騰聲。

──妳以為妳很厲害嗎?

──賤人。別忘了,妳只是個女人。

她撲上去。

指甲插進頭皮,牙齒,肘骨膝蓋互磕,顱骨,碰。她是不是把酒瓶打碎了?可是碎了才好,碎了才會看見真相。譬如說世界上沒有公主,公主被創造只是為了王子。

「妳別發瘋了好不好!」

沉默。當妳知道妳說不過別人的時候記得要沉默。很難受。俺也是。假裝自己是一顆石頭。好,吸氣,吐氣。如果妳要繼續愛瑪麗安娜的話一定得學會這個。克里斯多沒辦法教妳,凱薩琳沒辦法,妳的母親也沒辦法。正常人不可能學會,這只屬於我們,沒有地位的──

她的雙手被扣在地板。血從青色靜脈無語的滲出。她打輸了,好冷。

「妳能不能好好跟我談!」

「談什麼啊?」路德維希的高音已經來到崩潰邊緣。「談為什麼不穿裙子就可以被人家摸?談為什麼穿上裙子就要被綁在男人身邊?」

羅維諾掄起拳頭,她的眼瞼不受控制的替她選擇了逃避。

「幹!」

路德維希聽得出來那是肉覆著骨頭砸在水泥地。她的四肢突然獲得了自由。

羅維諾走到牆壁邊。他也在大口大口的喘氣。他看起來又像個人了。痛苦、挫敗,但至少是個人。他面著牆,跪下。誰都沒有說話。呼,吸。浮在空間的凝成流體。

「幹。」

「你真的有需要的話應該去找個女人,而不是待在這裡莫名其妙和怪胎打起來。」路德維希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些字才一脫口她就後悔了。羅維諾偏過頭,側臉掛著半個扭曲的弧與丘。她幾乎忘記憤怒的面孔能有多猙獰。幸好,約莫十秒鐘,他轉回去。路德維希不自覺吐了一口氣。空間中再次剩下他們各自的呼吸聲。

然後羅維諾以非常冷靜,從容,就像報時台的語音那樣四平八穩的聲音開口:

「我是同性戀。」

她覺得耳旁再一次傳來爆炸。路德維希抬起頭,羅維諾仍背對著她,仍在說話。

「我是同性戀,我喜歡的是男人,我是個搞玻璃的。為了這件事普洛地家的老爺子已經決定不會讓我繼承他的位置我知道克拉拉大概和他講過了,」他平靜的語氣起了顫抖。「她說在在父親死後拿不到頭家的兒子,留在家族等於被宣判死刑。他也知道,可是他不希望丟了整個家族的臉。」羅維諾回過頭,痛苦地笑著。

「拜託,別以為我是男的日子就有好過到哪裡去。」

路德維希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才好。他將心臟放到她手上,再輕輕的闔起手掌。她相信普洛地家族的每個人都收藏一些片段,但絕對不是像這樣的坦白。她感到愧疚。

「對不起,我不應該動手的。我不應該──」

「沒事了。」他來到她面前。「妳只是受傷了。」她抬起頭,那對黃玉般的小燈溫暖的閃耀著。路德維希心中「喀」地一聲,似乎有什麼開了條裂。

「我好難受,」她說。「可是最難受的是我哭不出來。」

「哭出來會好一些的,不然就先說出來。」

「說什麼呢?我是逃家的,最好的朋友說她不能再幫我了,女友說她不要我這種只會讓自己受傷的人。天地浩瀚,沒有我容身之處呀。」

「妳現在在這裡。」羅維諾牽起她的一隻手,讓她抓著他的手腕。「妳現在在這裡。」

「喀」,又是一塊。「但明天我會在哪裡?在那些人之間?說著什麼?走向何方?會有人願意駐足聽我的嘆息敲在青石塊上嗎?哪怕是片刻都是對光陰的褻瀆,有誰會願意停下來嗎?」

「噓,我在這兒呢,還在陪妳。」

為什麼平時臭著一張臉的他也可以笑得那麼溫柔?為什麼僅僅是感受另一個人的體溫她就覺得安心許多?為什麼──她的手不自覺越收越緊。尖銳的哭嚎從身體深處發出,淚水隨即爬滿雙頰。他抱住她,任憑尖叫肆虐他的耳朵。「沒事的,」他拍著她的背。「沒事的。」

路德維希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哭過,從十三歲的那個夜晚到現在。而且她也真的,真的好累……躺下時似乎有誰替她蓋上一條薄毯又一條。

涼。

她不必睜開眼睛就知道自己還躺在地板。她睡很久了嗎?噗噗的車聲蹣跚離去,孩子們脆脆的笑語冰片,冰片融水,水成煙。路德維希真不想起身。她好想繼續夢下去,就在這裊裊的抑揚頓挫。

可惜醒來不像降雨,雲結了又散,散了又結。一旦醒了就只能一路醒下去。她的感知不斷磨銳,傷口的疼痛逐漸不可忍受。路德維希的理智命令她行動。

勉強還有一些陽光透過高窗,約莫下午四、五點吧。春天時總是不太好抓。牆邊擺著兩個紙袋,散著幾朵染了血的棉花。更遠一些,羅維諾蜷在角落,那姿態讓她想起貓。是消息了還是沉睡中?路德維希思考一會兒,躡手躡腳走過去。微溫毯子附上時羅維諾縮了下身子,肌肉慢慢放鬆。路德維希看著他臉部曲線柔和下來,短暫的露出微笑。

棉花、碘酒、藥膏。她打開另一個袋子,兩隻酒瓶裡裝的都是水?真是多謝了。清理完傷口,抹好藥,袋子裡還有三分之二條麵包。她撕了一半,在淺淺的暮色中嚼著。羅勒和雞肉的香味來得正是時候。路德維希貪婪地嗅著。

「妳醒啦。」

「嗯。」

羅維諾拿走了剩下的食物,紙袋被隨意地推到牆邊。許久,兩人都不發一語,似乎有沒必要說什麼。大概是這半年累積下來的默契,他們知道彼此現在需要一點點的沉思。

夜終於降臨。羅維諾畫了火柴,點起一根蠟燭。路德維希沒有問他為何不讓那廉價燈泡發揮作用。她默默地將紙箱搬近光源,倚著書本注視橘焰。

「咳,」

路德維希勾起嘴角。單純覺得這聲清喉嚨很可愛。

「那個……妳到底為毛要揍人?」

為毛。她沉默的咀嚼了會兒。

「還記得你質問我出現在安茹家勢力範圍的那天嗎?」

「妳說妳的妻子是在安茹家做事的,妳不是。我一開始還不相信。真是犯蠢了。」

「你的懷疑是合理的,只不過現實剛好有些出入。」

燭焰晃動。影子在牆上跳著令人費解的舞步。羅維諾開口:「可是這和──」

路德維希抬起頭,只一個眼神就說盡了所有。

「妳們分了。」

「因為前天的事。」再次,利刃劃開心臟,鮮血伯伯湧出,被她無止盡的傷痛吞噬。路德維希的眼眶泛起熱來,她擠出一個微笑好堵住淚水。「她受夠了。她受夠我──」「──讓自己受傷。」「對呀。他媽的我是不是剛才才說過?」

「對不起。」

他們同時噤聲。兩人對上眼的片刻,路德維希清楚的看見了她從沒看見的。

「我想,我懂安東尼奧為什麼要和你交往了。」

她以為羅維諾會流淚,或者哀傷的微笑。

她沒料到的是,羅維諾瞬間繃緊全身,聲音因為痛苦拉得高亢:「那他為什麼要背叛我──他為什麼會是桑坦家的人!」


有點跳躍嗎?沒有吧

因為後文的關係boss沒有翻成「老闆」或「老爺子」

教父中譯本用的「頭目」可能也會換掉((雖然還不確定換什麼

下一章的情節會用飛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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