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沙

‧ 一樣是lofter清場後搬運
‧ 互攻。原著背景。PJO期提及，主要場景在The Heroes of Olympus、The Trials of Apollo，以及更久之後
‧ 全篇關於性/別探討。女裝有，生理與心理性別不符有
‧ 如果漏了什麼警告請直接和我說，會再補
‧ 接下來純糖請安心食用

6.

雨滴聚為細流。金色羽毛。他伸手，威爾觸感良好的頭髮搔在掌心，撩出心底一陣甜。

「尼──克──」他的男友拖長了尾音撒嬌著。他嘴角不由自主攀升。微笑對現在的眾鬼之王來說已經不奇怪了。

「怎麼，tesoro？」珍寶。自從威爾將「我的太陽」和「月亮寶貝」全都固定成對他的暱稱，這是少數幾個一脫口而出就能使阿波羅之子臉紅的字眼。或者流淚。但至少是感動的淚水。

「你根本只在乎我的頭髮。」他笑了。威爾多半時候都是負責下命令的領頭羊，無論是領導阿波羅小屋或在醫務室裡指揮東指揮西。要聽他滿是哀怨的咕噥，雙眼睜大像隻無辜天真的黃金獵犬機會難得。他真恨不得現在就把這條蒙眼布扯下來，親自看清。

「沒有你著迷我的肉體多。」

駕駛座副座的波西首先發難。「尼克你今天才剛滿十八歲！」「你到底對我哥哥做了什麼，索雷斯！」海柔加入尖叫行列。啊，他可憐的，來自1930的保守妹妹。波西還在歇斯底里的亂叫「你才沒有真的九十六歲」、「保護純潔的孩子」。他開始偷笑。「勾引未成年！威爾你在想什麼！」「海藻腦袋閉嘴！」特別凶狠的一聲喇叭止住波西的話。「還有威爾今年八月才成年，你想想看你在說什麼！」他想像安娜貝斯那雙銳利的灰眼睛盯著前方無止盡的的車陣，清澈雲朵轉為暴風圈旋轉。「他們要做什麼是他們的決定，不用你多管閒事。」「補充一下，我和我男友還沒上過床。你們真的不用那麼大驚小怪。」尼克順勢捏了下威爾的臉頰。熟悉的溫度從肩頭摸上耳蝸。

「你們還沒上過床。」

「波西你最好不要把那句話說完，不然──」

「別。我知道。我一點也不需要你提醒我我有多討厭骷髏頭。但是我相信傑生也會同意我關心你生活得開不開心，快不快樂，健不健康，需不需要保險套。」

尼克不確定是自己想像還是他真的聽見一記耳光。「傑克森，你沒有意識到醫務室的負責人就坐在這裡對吧？」

他大笑起來，順勢牽過威爾的手貼在唇上。傑生。他不能替其他人說話，但是偶爾有些特別溫暖平和地擁抱會讓尼克想起他。像是一陣春雨，澆得人渾身濕透如同一株光禿的樹。當下或許難以察覺，實際上宣告溫暖季節的到來。他幫忙重啟尼克對於人世的眷戀，卻來不及親自目睹綠葉成蔭，緋紅花朵攀上枝頭，只能不斷下沉，流往黑土深更深處。

羽毛般的吻落在他右手手背。「想一些開心的事。」

他有點想笑，又有點想流淚。要不是海柔搭在他肩上他只想爬上威爾大腿吻他。想一些開心的事。告訴我你今天看見了什麼。當夢魘侵襲尼克，威爾每月只想逃離自己子宮時他們總是這麼對彼此說。你記得奧斯丁在營火晚會把自己上傳youtube的影片播了一遍又一遍嗎？你記得去年聖誕節你母親試著要烤餅乾給我們結果把鹽放作糖嗎？聽說露‧艾倫被告白了。聽說告白的人是你的妹妹，凱拉。親愛的你知道我還在這裡陪著你，對吧。生命如同火光瞬熄瞬滅。要抱你在乎的人，趁活著的時候抓緊一些，最終後悔或許就能少一點。

「我們到了？」海柔問。安娜貝斯應了聲。「車子只能停這裡，接下來再走三分鐘。」

「我受夠了。」尼克扯下蒙眼布，對威爾的哀號充耳不聞。他現在就要看見那雙清澈的水藍眼眸。現在親自舔拭碘酒和陽光及風信子的味道。他還來不及行動就被拉出車外。「早知道我就拉法蘭克一起來。遲早有一天會被你們倆閃瞎。」他搖頭，任由海柔拉著他走。

波西首先衝到店鋪門口。「這裡！」興奮得像隻看到魚的海豚。安娜貝斯隨後，威爾在尼克背後替他撐起傘。色彩在他眼前坍塌又堆建。「二手衣物店？」

「喔天呀尼克，你說得好像我們把你拉到資源回收場一樣。我們有那麼壞嗎？」

海柔和他一樣無視於波西的埋怨。「這個風格好像，好像──」「我們的過去。我也這麼覺得。」如果姐姐也能看見該有多好。他回頭。「你找到的？」

他男友的燦爛笑容就是答案。
 

7.

agnder—無性別。不歸屬任何一個性別認同

那是一雙紅舞鞋。

冰雪刺寒的大雨，白的。透光厚實的玻璃，褐色。套在身上的皮衣外套，棕黑。戒指和鏡中的耳飾，銀的。藍色，安娜貝斯的圍巾。藍色，波西嚼的口香糖。藍色，威爾含笑的目光。

「想要試試看嗎？」

他的腳脫離短靴，放鬆，又縮起來。海柔的眉毛糾結起來，舒展開，又糾結起來。他脫下外套，換上另一件，又換上這一件。

杏桃色短袖，棕黑皮衣外套。光滑的裙面直至腳踝，薰衣草紫泛銀泛白。冥河鐵劍繫在腰上。他是公主，也是騎士。他不需要公主，也不需要騎士。

「你喜歡嗎？」

他拉過威爾依偎在他身側，細緻的裙襬貼在牛仔褲旁。他微笑著，嘴角上昂的問他男友，你覺得呢？

「你知道不管你穿什麼我的答案都是喜歡。」

那告訴我，看起來如何？

水藍眼眸轉深為海藍。威爾輕輕抿起唇來。只要向前一步，他就能品嘗令人著迷，甜中帶澀的滋味。不急。他告訴自己。威爾不會推開他，那雙眼睛不會對他投射輕蔑，不曾抗拒他的擁抱。身旁的這人並非可望不可及的英雄。威爾是他的，不必瘋狂刻印每回近距離接觸。他有信心，就能守候。

「你看起來很英俊。」英俊。不是帥氣，也不是美麗。旁人亂糟糟的瞎起鬨。能言善道。阿波羅之子。轟隆雷聲作起，不知道是誰冒犯了宙斯。他眼中只有水藍色，山洪般洶湧難阻的愛意。太多了。他低下頭。

那是一雙紅色女舞鞋。驕傲得像鳳凰那樣的紅。

碧安卡笑著。「符合你的期待嗎？」

他突然覺得自己來到了真空地帶。威爾想要由南跨越到北，而他漂浮一切方位之外。符號、語言、服飾，曾經在他身上打結的紛紛鬆落解開。不是公主，也不是騎士。既非淑女，又非紳士。難以臨摹的虛無。倒也不令人害怕，只是簡單的我不是，不是，也不是。

他的太陽擁抱他，束胸隔在層層毛衣之下。一回混血營他就要告訴他，現在他們一樣了，儘管並不相同。他們會永遠相似，坐落在座標軸兩側。他們完整彼此，就像落葉補齊新芽。

「尼克，」威爾輕輕搖著他。「眾鬼之王，死亡男孩，我的太陽，」他的手悄悄攀上威爾肩膀。「月亮寶貝，甜心，小親親──」唇有效堵住了威爾接下來的話。

那是一雙紅舞鞋，擺在櫥窗。他看了喜歡，就帶回家。或許過些日子，幾個月，他會穿上。那就穿上，套一件洋裝，配一把劍，不化妝，走過去人不知道稱呼他少年還是姑娘。

他依依不捨地掃過齒面最後一次，退開。

「哇。」威爾滿臉通紅。

「跟我結婚吧。」尼克‧帝安傑羅如是說。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