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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選課表禮拜一就出來了~

或許以後可以一月一更?

希望大學畢業前來出成本子?!

在lofter上的朋友不要打我!(繁轉簡真的很麻煩!)

前言&注意事項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吧。」

羅維諾左手手肘突地一抬,動作大得像被什麼邪靈附身般嚇人。

「一個,小祕密。」

那雙眼「唰」地睜開。

如同剛被開採出的琥珀,黃褐色瞳子先是因脫離黑暗而亂顫不已,慌忙尋找自身在這麼一大片潤紅的、湛藍的、翡翠綠的燦爛中的地位。幾次調息後,終於接受光線的撫慰,站穩了腳步。緩緩、宛宛,擁有宇宙無盡時間似的,他的目光流轉──而勝過世上所有美玉的光彩翻折。

羅維諾聳了下肩膀,肌肉還十分僵硬。脖子酸得很,提醒他昨晚在木椅上睡姿糟糕。樓下沒有傳來克拉拉替老頭子倒咖啡或做早飯的切菜聲、腳步聲。時間不會超過早上六點。

或許這樣也好。他闔上眼。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坐上餐桌,強迫自己在老頭子面前演戲。胃裡空蕩蕩的,最不渴望的就是裝進食物──正如他的腦袋實在不需要更多的對話、思緒。能亂的線都亂了。

「安東尼奧是我的人。」

他的理智在怒吼,心在哭泣,卻發不出聲音。他起得太早,沒有車聲,鞋根敲在地板,氣流通過聲門。羅維諾曾多次咒詛屋子後那片榆樹林,如今則後悔林屋兩者的遠近。鳥鳴彷彿簌簌落落的葉子,拍上玻璃便即落下。這是死寂。對現在的他,這是死寂。

桑坦家么子的那副嘴臉像什麼油漬一樣浮現腦海。羅維諾壓不下那個畫面。他多麼希望能說服自己對方只是在說謊,只是捏造出一把槍往他心裡射。他不耐的搖頭,房內仍充斥著過度寂靜的嗡嗡聲。可惜他再怎麼想否定這件事,都無法否認,有很高的機率……這是事實。

是的,羅維諾‧普洛蒂正在消化安東尼奧‧加里西諾‧費南多,是在效忠其他家族的情況下和他交往的可能。

他應該感到憤怒──沒有任何一個家族可以容許間諜。容許背叛在黑手黨的世界直接意味死亡。可是淹沒他的情緒中並無火辣的恨意──他沉浮在苦澀和哀傷。有點酸。真的只有一些,大概是從海底火山口湧出,再不容解釋的游移直到水面。羅維諾完全不恨安東尼奧,如果有什麼特別強烈的感覺那是心痛。心痛,因為安東尼奧明明已經把話說到那種地步了,他竟然還沒有察覺。

「怎麼逃才不會被狼群追上呢?」

「俺拖太久了……再不說的話你會有危險的。」

「求求你一定要相信,從那個晚上後我沒有欺騙過你任何一句話。你相信的話俺今天就算吞子彈也無所謂了……。」

而他回了什麼?一直感覺你有些事瞞著我。就這樣。安東尼奧請了兩天假,回來值勤第一天他也是這麼說。當時安東尼奧只是擠出個疲憊的笑,沒有言語。羅維諾很久以後才從弗雷那邊得知,安東尼奧那天是怎樣在只有一把小刀的情況下被人圍攻,又是怎樣寡不敵眾,被狠狠傷害到幾乎走不了路……他真是個大笨蛋。

但是那一天你太早走了,羅維諾的指甲深深刻進椅背,撥放鍵被按下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死了。我來不及聽見你要說的,也永遠不會知道你第一次牽我的手的時候是不是還想著另外一個人了,不會知道電影院那一次是不是只是你的自導自演罷了,不能知道你和我上床的那晚後有沒有真的不再吻另一個人的唇了。活著的人裡面只有我懂得你走過並消融的黑暗,可是就連我也不曾看清楚過呀──

「羅維,」克拉拉探頭進來,「我要煮咖啡,順便幫你留一杯嗎?」

「隨便。」

姐姐咬了下唇,皓齒微露,卻什麼也沒說就帶上門。他聽著悶悶的「咚咚」聲下樓。

女生都那麼猶豫不決嗎?他靠著椅背,順著紋路劃下去。真煩呀。明明──他停止,硬木還撐在指甲縫裡。

可能,還有人認識安東尼奧的秘密。

羅維諾挺起背來。要去──不去?無數個念頭炸開,每片煙花都燦爛,每個迎答也熱烈。他不想今天面對她。後頸的經絡仍沒徹底軟化,倦意還像隻蝴蝶在肩上開合著翅膀,但時間不站在他這邊。

廚房裡咖啡香飄散,克拉拉抬起頭時一愣,麵條險些掉進鍋子。

「羅維──你要出門?!」

「別給老頭子知道。」羅維諾捧了咖啡杯一飲而盡。

「可是──」

「少囉嗦。」瓷杯「砰」的一聲落回桌上。他轉身。

「羅維!」他沒有回頭。「羅維諾普洛地!」克拉拉追上前,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盡可能大聲。「至少找個人陪你去,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那我打電話給路易斯。」他頭也不抬的繫著鞋帶,姐姐跺腳。「她已經被解雇了,你還去找那個女扮男裝的變態!」

羅維諾放開鞋帶,站起身來。他歪頭看著克拉拉。

「妳說什麼?」

驚惶如潮水在克拉拉溫褐色的瞳孔不斷湧漲,她慌亂攀住弟弟的袖子。「不,羅維諾,你不是,我沒有──」

羅維諾甩開姐姐,強自上昂的嘴角浪一樣迅速消落。「對妳這種『正常人』來說,」他濕潤的眼眶迅速泛紅。「我憑什麼不是?啊?」

他沒有等姐姐的反應,他辦不到──只能轉身,走進結冰的陽光。

姐姐沒有追出門外。羅維諾站在路易斯住處的門口才模糊的確認了這件事。克拉拉沒有追出來,沒有試圖攔下自己。開車的時候他恍惚的握著方向盤,心底某個角落渴望姐姐會像那天的路易斯,突然冒出聲,堅定的告訴羅維諾他不是變態,或從椅背後抱住他,說:「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還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家人。」

什麼都沒有。他拜訪了二位中介人,按照地址找到這裡了,什麼都沒有。

不過現在,站在人家房間門口,他開始為了某個在整趟車程都沒有干擾他的事而期望姐姐當初有和他一起來,不然至少回撥時間,讓他停半分鐘,等克拉拉的解釋。

羅維諾不知道怎麼和剛受到嚴重侮辱的女生說話。關鍵字:女生。沒有人告訴過他如何以聽起來不像調情的口吻對談。

認真思索起來,除了和姐姐的溝通外,他沒有在不以搭訕為目的的狀況下和任何一個女生交談超過十句話。父母在他和克拉拉小的時候車禍去世了,從小他就在爺爺主導的男人圈長大。當一群男人聚在一起討論女人的時候……當然是比較在乎前凸後翹的程度,再合力抱怨她們難以理解的內心戲。還真有用啊。那種不三不四的話他只要敢說半句,肯定立馬被扁成番茄醬,更別提從路易斯那裡得到他想要的訊息。

有一瞬間他希望自己從沒到過這裡。羅維諾曾以為無論眾人的議論,克拉拉一定還是他的姐姐,安東尼奧會陪伴走過人生的風風雨雨。他們是他的傘,是湍河上的石橋。但他回不去了。克拉拉已在無意間表達了她最真實的想法。而安東尼奧……姑且不管他是抱著怎樣的心對自己,他已經死了,躺在六尺之下,曾經結實的肌肉鬆散腐敗,成為各式蠕蟲的盛宴。他們都不在了。羅維諾只能自己摸索該如何進行。偏偏社交活動從來就不是他的強項。與人交際向來是陽光的、健談的安東尼奧的專利。

好吧。那,假設,站在這裡的人是安東尼奧,他會怎麼做?

他一定會先敲門──好的,那羅維諾也該先敲門,不能太重,太重會顯得很粗魯──他跨步向前,僵硬的指節磕上木板。

沒有聲音。

他得再敲一次。

這回羅維諾終於成功製造出那恰到好處的聲響。只是門內沒有人答應,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

哪裡出了錯?不是這間房間嗎?她不在嗎?羅維諾應該站在這等她回來嗎?安東尼奧會怎麼做?

他想像安東尼奧,穿著千篇一律的牛仔褲,挾帶整個夏天的氣勢:「請問這邊是路易斯嗎?」

嗯,他幾乎可以聽見那元氣十足的嗓音了。問題是他根本沒辦法那麼厚顏無恥的大喊!天啊。羅維諾自暴自棄的撞上門框,疼痛儘管不劇烈,畢竟是讓他混亂的腦子清醒了些。他吸飽氣,站穩腳,湊近門縫。「路──」

門開了。他眼前閃過一陣銀光,還來不及反應就又晃了回去。

「啊,是你。」路易斯一手捉著小刀,雙眼像是壞了鏡頭的相機。羅維諾聞到濃重的酒味。

喔喔。

「進來,快。」她突地伸手。羅維諾才踏過門檻就聽見「喀」的鎖聲。「小心,有──」此句未結,羅維諾踩到空酒瓶,額頭這次叩上玻璃。「靠!」「啊,對不起,啊,嗯,算了。」

路易斯根本是在自言自語。羅維諾咬牙切齒爬起身。路易斯正盯著他,眼神似乎有些困惑。

「怎麼?」他沒好氣地問。

「我從來沒有給過你我的住址。」「嗯。」

「可是你找上來了。」

「喔。就去打聽──」

啊。

路易斯是位流動者,僱不起護衛的人。

僱不起護衛的人從不會有不請自來的訪客。除非──

路易斯目光一瞬間恢復了平時的清明。他們意識到的是同一件事情。

「幫我。」路易斯輕語。

羅維諾沒理由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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