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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知道設定的請去前兩章看看。

家教試教好累...

劇透一下:兩位男主角的對手戲


歲已晚秋。

再兩個禮拜就萬聖節。女巫面具、南瓜燈、狼人裝,配上金黃、桃紅的鋁質彩帶。糖果地跨出了「特價中」的牌子。牛軋糖四先令,巧克力豆十包一先令。特殊口味三磅十便士。

而這不免造成了一些悲劇。

「羅維…你確定這是番茄嗎?」

安東尼奧勉強是笑著,菲利奇諾的表情非常奇妙,八字眉又波浪嘴。佩拉吉婭繃著臉。

「不是?」他拆了一顆。「……幹!」

「胡蘿蔔。」菲利奇諾喃喃道。佩拉吉婭直接吐掉糖果,清空了嘴對表弟濫用番茄名號的行徑劈頭大罵。

「由此可見你這無腦又粗心的白痴只會侮辱番茄的──」「──好了好了,」莎樂按她坐下。「我們都知道番茄的神聖不可褻瀆性。您就高抬貴手,饒過羅維諾吧,好不?」「我根本都還沒把他揍下去──」「──其實換換口味也不錯嘛,佩拉佩拉。」羅維諾投以他感激的眼神。果然是弟弟有情有義。「說的對呀,而且這個,呃,甜甜又澀澀的特殊口感真的很不錯!」安東尼奧連忙附和。

長桌一片沉默。

羅維諾當場趴倒桌面。「我是廢物。」

「欸欸欸,羅維怎麼可以這樣說!你明明就……」莎樂扮鬼臉,佩拉吉婭翻了個白眼。「孩子還沒生就閃成這副德性,以後我們都等著拄白手杖吧。」她玩起自己指甲。

羅維諾瞪著堂姊。安東尼奧望向佩拉吉婭,望向她顫抖的肩膀,萬馬奔騰時那片震動的大地。你用什麼樣的刀子劃開別人,就得用什麼樣的刀子劃開自己。他又望向羅維諾,微笑的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

「她不是故意的,她心裡也有還沒好的傷。等到她收養這個孩子,等到她可以接受失去的再去愛人,她會不那麼尖銳的。」

「我只是不希望別人提起,任何人。」羅維諾垂下視線。

安東尼奧笑意又更濃了,揉了揉他深棕色的頭髮。這不屬於他們兩人,甚至不屬於愛的孩子快點出生吧。菲利奇諾和莎樂竊竊私語,他對上佩拉吉婭的視線,眨了一下眼。

夠久了。蘋果花凋萎栗子果落。

他們都該重新開始。

「你來找我啊?什麼事?」

「談談?找安東尼奧聊就好啊,除非你無聊到跟他吵架。」

「喂,你那──等等等等──」

「說!你對他做了什麼?」

「──還敢狡辯?明明就是你犯的錯!不然艾蓮娜怎麼會被你嚇到哭?還不快從實招來!少來忘記這套,你又沒有被人打昏頭。」

「審判宣布隔天?嗯。我也有看到。那種人渣活該。二十年有期徒刑不得假釋。但是為什麼我們得像紅酒變態說的,演得好像安東尼奧精神崩潰才換得到這個……繼續說!」

「喝酒慶祝?我就知道事情不單純。喝到燒紅了耳朵就會開始脫衣服,衣服越少越容易伸手亂摸……我說對了?就知道。男生。」

「…?!他媽的,你說安東尼奧進入你裡面?意思是──什麼,第一次開房間就是這種……這種模式?那你為什麼還會這副德性來找我?又不是非自願,你是beta也沒有懷孕這個問題……」

「啊。」

「喔。」

「他希望換你吃他試試看,你甚至連有沒有……有沒有真的進去都忘了?」

「你這鬼屁故事騙誰呀?我看安東尼奧會搬到基爾伯特家都是你的錯!」

「對,他一定不想要看到你這個人渣。寫信?」

「給你兩個選擇,你去找人下跪道歉我再剁了你,我現在就剁了你。電話我接。」

「喂?是,我是。莎樂啊……」

「……妳說安東尼奧要回西班牙。他要回西班牙。他後天就要回西班牙。」

他們的呼吸都停在那裏了,纏在電話線上卡死了。

「──羅維諾‧瓦爾加斯!天殺的!」佩拉吉婭每個字都像一顆子彈。「你知不知道只有你在乎的人才能毀掉你!」

存在。

老朋友一樣的老問題。

火車奔馳在黑暗中,望出去還有一指幅墨色土地,那之外什麼也看不見。轟隆轟隆,唯一能聽見的,感覺的,震動。鳴笛響起,他一瞬間攢緊袖口,放開。

羅維諾不想再去思考了。他不想再有任何思緒,隻字片語,感受。不要再有任何擾動。如果是一塊不會說話不能哭笑的石頭就好了。他早該被扔在路旁視而不見,唯一被注意是小狗宣示領地。

他不想要再判斷,不想要再知道。失去意識就不會感到寒冷,因為寒冷也仰賴神經傳導。他來的時候半信半疑,現在萬分確定,那個晚上他一定做了不值得被原諒的事情。安東尼奧會像其他人一樣拋棄他。

他不想要再回憶了。他應該被冰凍,迴路凝結。他應該死亡。美其名是贖罪,實際上害怕再次在眾人面前被剝解、撕裂、粉碎。羅維諾貼上窗玻璃,手背在眼中散發淡白色的光。似乎他沒有真的看見,全是琥珀色雙眸在捏造假像。他倚著空無,放望遠處。

他不想要再看見了。黑或白,紅或藍,玫瑰或白鴿。影像卻仍然浮現。是路德維希,才二十歲,第一次在課堂上口才還很不好的和教授公開爭辯。「教授,我知道笛卡爾的原意。假如我們還可以懷疑自己的存在,那就表示我們還在思考,代表我們最少最少還身為一個思考之物存在著。可是這句話也可以解讀為『人只在思考、關注己身時存在。』用巴克萊的想法。恍惚狀態或睡眠時我們無法確認,至少靈魂部分,存在何處。或許我們只是塵埃,在空中飄浮;可能在地洞,一團一團的魂體相互推擠。然而一旦甦醒,我們別無選擇,只能面對這個可能與我們離開前截然不同的世界,擔起自己並不認識的責任……」

又是星星失去光芒,透明落下的日子。數不清是倫敦入春以來第幾個。而這座城的財富或濕漉漉的浪漫早就氾濫得不可計數。

那就別再算了吧,何況還有更重要的事。安東尼奧撐起傘,快步走了出去。不太遠的地方孤獨的黑影佇立。他走上前去對上那雙比太陽還溫柔的眼睛(雖然立刻被躲開)。「羅維!」安東尼奧歡呼停下腳步,心臟跳得蓬勃有力帶一絲困惑。「你怎麼會過來找俺?」

羅維諾看了他一眼,垂下睫毛。沉默從來不是個好預兆。「怎──」

黑傘掉落地面,轉了兩轉。他在安東尼奧面前跪下。

「是我的錯。」羅維諾的平靜中帶有顫抖,像輪迴的死過一千萬次。「全都是我的錯。不管你現在叫警察把我送進去蹲監獄,還是狠狠揍我一頓,我都不會逃走的。」

「你在說什麼呀?」安東尼奧拉不起他,只好蹲下。「你又沒有做錯什麼事,任何事!」

「那你為什麼會突然要結束這一切,要回西班牙?」羅維諾眼眶泛紅。滴滴答答的聲響幾乎蓋過他的話。「你不是跟我說過嗎。那時候船難,你們所有人被困在碼頭。你為了掙一點錢上台辦一個到新大陸追夢的年輕人,從此留下來練習各種角色。」淚水滑過他臉頰。「他媽的你不是說你不要像家鄉的omega一樣只能撿alpha的剩餘嗎?那你為什麼要放棄!為什麼要走!你的信息素的味道也變了,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呃,是啦,不過──」

「為什麼,為什麼!」羅維諾嘶吼的模樣徹底嚇到安東尼奧。他心頭一愣,兩人一起淋在雨中。羅維諾完全沒有察覺一樣。「為什麼要放棄,為什麼要因為我這種人渣放棄!你只是喜歡我不是嗎?我只是剛好長得對你來說算可愛,在床上合得來,不是一般好氣好生說話的所以特別有新鮮感,不是嗎?」他笑的那麼絕望,讓安東尼奧的心都揪成一團了。「不是的。」他低聲道。

「那更慘,」羅維諾笑得更開了。「那我充其量不過是個炮友罷了。興致來的時候撥通電話,結束就像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一樣匆匆離開現場──」

「羅維──」

「──所以你根本不用在乎我的感覺呀!你根本不用在乎我的喜歡,你根本不用在乎我的愛!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愛你!你是家喻戶曉的演員,千萬人心中的偶像。我只是個念了大學文憑卻一無用處的廢物。我從來沒有期待過你能愛我,先說好了。你根本不用保護我不是嗎?我不值得──」

砰。

他的第二拳讓羅維諾面朝下撞進草地。「起來。」他的指甲刀片一樣戳進羅維諾肩膀。「我說,起來呀!」

現在換安東尼奧大吼。「你聞到了嗎?你到底聞到了沒!輕飄飄的,但是溫熱的味道。」羅維諾愣愣點頭。他緩了口氣,手上力道加緊。「羅維諾‧瓦爾加斯,那是你的信息素的味道。你是alpha。」

如果這時劈下一道閃電,恰好能襯出羅維諾震驚的表情。「第一次見面我不是就問你是不是alpha,你還和我大發脾氣不是嗎?」他點頭。「俺從那時候就一直注意到這個氣味了。它很特殊,特殊到一般人完全不會察覺,完全不會注意。那是長風穿越松林,穿過烈陽岩的味道。我從前只在家鄉的小溪邊嗅過一兩次,來英國以後只有在你身邊才聞得到。」羅維諾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微微顫抖著。星子落滿他全身上下,如果有那麼一盞燈照來肯定是閃閃發亮。閃閃發亮?所以他們一樣寒冷啊。「過來。」

安東尼奧摟緊羅維諾。「你聞到了嗎?」他輕聲到,彷彿這個宇宙只剩他們兩個人,以及不斷墜落的流星。沒有其他空間容納任何事,包括過大的聲響。「你說過我的信息素聞起來像大地,潮濕的甜味。你聞到了嗎?春天到了,陽光來了,土壤在發酵……」

他閉上眼,雨水冷冷的,淚水熱的,一整臉都濕了。「我很自私,對吧?應該要一確定就告訴你。可是俺太害怕了…害怕你知道自己有多好以後就不會留下來。羅維……」「別傻了,我怎麼可能會走,我多希望你能只看著我,我怎麼會…」他掙扎著尋找字眼。

「噓,我已經想過了。我應該要放手讓你走。俺相信你值得一個更好的人,一個不會霸佔著你,不會因為太想和你在一起就隱瞞真相的人。那天是我的發情期。俺帶走氣味,代價是放你自由。如果我繼續留下來的話……遲早會有人發現的。」安東尼奧抬頭,雲層裡隱約透出亮蛋黃,怯生生投下一束光。熱度盡消散仲春雨裡。但是他的太陽還在他懷裡,那就夠了。「羅維諾,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愛你呀。你溫柔,你善良。你怕鬼又怕雷鳴,可是在我地獄的最深處你都陪著我,不論是多恐怖的時刻從沒離開…羅維,你值得一個更好的,一個,更完好無缺的──」

「什麼?鵝嗎?魚?還是一顆番茄?」

羅維諾和他拉開距離,安東尼奧第一次沒有辦法辨讀他的表情。有些詭異。「或者一根胡蘿蔔?可惜我又不是兔子。」

「羅維──」

「他媽的我一點都不在乎!」他終於看明白了。羅維諾在生氣,很認真的在生氣……「少跟我提什麼alphabeta。什麼叫『我是alpha所以我很好』?嗯?就算alpha又怎麼樣了。我還是這個樣子,脾氣暴躁沒人愛的樣子!全世界就只有你這個笨蛋跟我說我溫柔,就只有你!就只有你一個人,我怎麼可能會離開!還有什麼完好無缺?」

羅維諾整張臉脹紅著,似乎恨不得把心臟吐出來讓安東尼奧瞧瞧。「我知道外面的人會假惺惺地說你已經『完了』、『毀了』,天曉得他們心裡有多髒!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去他的完好無缺!去他的貞操!我一路陪著你的,我知道那很痛呀。少拿那些無謂的目光折磨自己好不好。不管外面有誰再好那都不會是你!我愛的是你這個混帳,不需要什麼他媽的完美!我──」

他接下來的話被安東尼奧一個吻堵住了。纏綿且令人窒息。瘋狂而甜蜜。安東尼奧扶在他後腦勺,唇貼近再貼近。乾脆永遠不要結束好了,安東尼奧想。讓火山爆發,把他們燒成灰燼。不用再擔心世人的目光,桌上的麵包。永遠停在此刻。但這個念頭也只是像飛鳥一樣掠過心湖。行不通的。世界沒有什麼永遠。一如太陽總會升起,即使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他鬆開手,羅維諾的臉蛋紅通通的,大口喘著氣。就像一顆番茄。他微笑。

「我比你老。你不在乎?」「不在乎。」

「我比你高。你不在乎?」「幹嘛要。」

「答應我一件事,我們就繼續在一起。」「好。」

「一個月內在公司旁邊那塊方形廣場和我求婚。」

然後他滿意的見到羅維諾燒紅了耳朵。

 


98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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