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清水短文。有糖

○無差

○單方性轉的AU。仍然是波西傑克森、混血營英雄的世界觀

○lofter上的被屏掉了不用找。現在這是再次編輯過的版本

○禁止無授權轉載

 

Ready? Go
 

 


 

他從南方來,康乃馨的故鄉。在德州種康乃馨能賣給誰呢,石竹花落在亞洲的市場。他能懂嗎,他能懂這花從石灰堆竄起,貧脊酸高之地,能紮根的都不容易嗎?

是呀,要紮下根愛這片土地不容易。

是母親開車送他到混血營的。巡迴演唱波士頓只是其中一個點,莫名停留多些日子。也好,要那麼快回到家鄉他也不願意。後台音控的大叔是同鄉,從前會塞些糖果在口袋,他表現得好就塞一顆,黏滋黏滋的太妃。母親說要帶他出去兜風,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到紐約旁的草莓園。他們在山腳停下。母親沒有開車門。

「威爾,」母親不由自己的流下淚來。「我知道你身上的瘀青不是想爬到二樓窗戶摔成的。」

他也知道不是。當初說謊時就該想到的,總有一天事情會揭穿,就像現在他想把午餐都吐出來。

「我想過等巡迴結束讓你回家收拾一下,但是誰知道我不在的時候其他人會怎麼對你?」

同學揍了他。這次出來他沒有吃到過一次太妃糖,也沒有伸手要。「娘炮」對三年級的小學生來說是個仍有殺傷力的貶抑詞。

「我問過你父親了。營隊這邊不會允許歧視或攻擊。我要親自看著你走進去。我要親自看著你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媽媽,妳不能陪我走進去嗎?」

「不能。」母親抹掉淚水。身為歌手她不能吃炸的、辣的、油分多的。威爾不敢想像哭了那麼久隔幾天還有演唱會的母親來不來得及恢復聲帶。母親不喜歡上台,但唱歌對她來說就像呼吸一樣。他不希望母親哽咽或者窒息。

早知道就不和那個瘦小的棕眼男孩說想和他結婚了。

「我會沒事的,媽媽不要再哭了,再哭對喉嚨不好喔。」他握著母親的手唱起許久以前的搖籃曲,金色光線纏繞他們緊握的雙手。蛇,希臘神話治癒的一切秘密。捷行無足。死化為新。光繞如蛇。

 

 

 

 

她從南方來。蕾娜也是,里歐算,海柔稱得上,唯一落單的大概只有從靠北遠加拿大來的法蘭克。喔不對,她妹妹的男朋友祖籍中國,嚴格說起來──不,算了,她放棄思考。她才不在乎地理這種鬼東西。活下來都有問題的時候誰會管。還是把眼前的地獄犬蛇髮妖砍了要緊。喔對了最好順便砍倒阿波羅小屋的首席指導員,妮可本來就蒼老的神經最近被他折騰得超過一百歲。威爾索雷斯早點消失最好。

......她這話騙誰呀。每次戰鬥醫療員出動她就追蹤那一個人的生命值。笨蛋。

她記得南方的雨,南方的運河,小舟。她記得最清楚的是南方的陽光。明亮、直率。雨過天晴時就像顆橘子,捏緊便流出汁,甜的。妮可想念陽光,最想念可以在陽光下自由行走不感覺被排斥。黑帝斯之女很久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屬於死人或生者了──這話可不能給朱彼特的女兒聽見,那頑固的傢伙鐵了心要當她朋友。不管是因為她統領眾鬼,花了太久時間流浪,或是浪費珍貴的腦細胞研究接近波賽頓女兒的方法,妮可不覺得她能像小時候那樣自由享受陽光了。她害怕。她有著出了混血營後就不能光天化日曝曬的秘密。營裡長大的小孩真好命,從來沒經歷過同性戀從房子裡被拉走的年代,沒碰過對街上牽手女同志大吼的瘋子。營裡的小孩從不害怕陽光。

妮可怕。她怕威爾。

阿波羅之子的眼睛是溫柔過頭的天空藍,摻有悠閒晃盪的白雲。經年豐沛的陽光打在金髮上火焰一般明亮。他對妮可來說就是南方的陽光,深愛著又不知如何碰觸。兩人在醫護室鬥嘴鬥到威爾摔病歷走人。好啊,妮可就不知道怎麼跟活人相處嘛,「醫生」有必要發這頓脾氣嗎?就算事後帶賠罪禮回來也不是個補償方法。就算賠罪禮是一隻真的很可愛的褐色泰迪熊也一樣。妮可把那隻泰迪熊藏到衣櫃深處了。誰也別想動她玩偶的主意。重點該擺在那是「她」的東西不是她「很喜歡」。

說實話,朱彼特的女兒不想讓她落單她可以理解,波賽頓的女兒努力爭取她的「閨蜜」地位八成是雅典娜之子的主意,威爾如此重視就令妮可困惑了。太陽神的兒子什麼人不好接近要和黑帝斯之女當朋友?想早點死嗎?還是不想被分到邢獄?米諾斯差點被她父親扔進火鍋,最後還是因為身為宙斯之子的身分作為政治妥協物留在裁判的位置上。她有眾鬼之王的稱號不代表她有權力決定審判結果呀。

說起來只能是看她可憐了吧。畢竟,誰會愛上她呢?她又不是海柔,天性中溫柔尚未泯滅;又不是羅馬人,美麗英氣並存;更不是波賽頓的女兒,大海般令人著迷更有智謀頂尖的安東尼自幼相守。威爾怎麼可能喜歡憔悴、蒼白、死氣沉沉的她?

 

 

 

 

安東尼早該知道的,讓自家女友和潔絲沆瀣一氣組織派對不是什麼好主意。更何況潔絲的男友來自好萊塢,什麼瘋狂的事都做得出來。現在早就過了宵禁時間,他們一群人擠在荷米斯小屋,窗簾拉上可樂氣泡噴湧。上述都不是令雅典娜之子最頭痛的。「你們要玩轉酒瓶(spin the bottle)?不好吧,我可不想看我女友被別人親。」

他眼角瞥見妮可朝他投以感激的目光。應該的,他知道這孩子討厭肢體接觸。威爾看起來也幾要痛哭流涕,這點他就不解了。他是聽說最近阿波羅之子和妮可走得挺近,可是全混血營都知道威爾不是直的,根本不用考慮傳統規矩中「同性相斥異性相吸」那套鬼話。威爾不想被女生親吻嗎?

「全世界都知道你有多寵你女朋友,安東尼,可是保護也要有個限度!」阿芙蘿黛蒂小屋的代表(意即是:七人小組之一,宙斯之女的男友)立刻出聲抗議。荷米斯小屋的史偷爾兄弟馬上附議。安東尼自己強大,美麗,忠誠的女友本人更是幫倒忙。「只是親一下沒關係的啦!安尼尼。你知道全世界我只愛你一個人。還有我媽。但是我不會跟她接吻。」

重點不是妳呀海藻腦袋!妳沒看到妮可的臉色差不多變成粉筆白了嗎!安東尼再次懷疑參加小屋首席指導員歡慶派對的決定。他當初該不會是被魅語誘拐點頭的吧……欸搞不好是……

「你們這群人到底要不要玩啊,快點決定!」秋天要去念大學的克蕾莎是最後一次參加派對了,格外急躁。她也是少數沒有徹底釐清幾位三大神女兒之間的恩怨情仇的營員。沒有知識就沒有顧忌,真好。

「就玩啦!」安東尼眼睜睜看著他的女友轉起酒瓶。瓶口掃過凱蒂、露艾倫、潔絲……最後在史偷爾兄弟面前慢了下來。不是個最佳選擇。荷米斯的孩子經常把事情搞大,但怎麼樣都好過──

雅典娜之子在心中哀嚎。

「嗯,妮可,可以嗎?」潔絲看來也有些忐忑不安。終於意識到你們把事情搞砸了吧,兩位。安東尼有時候懷疑他是不是這群人中唯一使用腦細胞的。畢竟他的母親就是全奧林匹斯唯一的理智之聲,宙斯殘存腦細胞的自體分裂──不是。海藻腦袋仍掛著「對我很緊張但是我希望妳看不出來」的傻笑。

愛神之子清了聲喉嚨。「我說──」

「沒關係啦。」妮可低聲道。眾人頓時安靜下來。「安東尼,你怎麼說?」

若是其他人的話,安東尼知道無論如何他女友是無論如何都要給這個吻了。糟糕的是他知道這孩子不會無視他的意見。那怕他只要輕輕搖一下頭,妮可就算得召喚骷髏頭出來「捍衛名節」抗拒波賽頓女兒也絕不會遲疑。妮可在這方面老派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沒關係,我知道你沒有要搶我女朋友。」他盡量露出溫和的微笑。

黑帝斯之女的肩膀頓時放鬆下來。「還不快點!」露艾倫大喊。

目睹他的女朋友親吻妮可是個難以描述的經驗。她可以說是小心翼翼的,收起平時不修邊幅的直率,大海壓下了洶湧巨浪般湊上前。黑帝斯之女閉上眼,大理石雕像的端坐。兩人的唇相交的時間沒有超過一秒。他女友退開時妮可仍緊閉著眼。滿月時的浪花飛散礁岩,倉促寧靜而浪漫得令人心碎。這說不定是黑帝斯之女的初吻。想到這裡安東尼直想摑自己巴掌。他還得讓妮可忍受多少心痛啊。

妮可一言不發的轉起酒瓶,瓶口落在凱蒂身上。

遊戲又進行了幾輪。康納‧史偷爾被迫親吻克蕾莎,看他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至少克蕾莎的男友不在現場,沒有給康納摑一巴掌)。凱蒂發現自己耳朵被露艾倫拿下時的驚恐表情也不遑多讓。威爾和潔絲的男友來了場火辣的喇舌秀(夠了威爾,我們都知道你是gay),贏得現場熱烈噓聲、尖叫和呻吟。他還沒見過朱彼特之女臉色鐵青成這樣。看自己男友和別人親熱果然很不爽吧。以後不要再玩過頭好嗎。

「你的技術很好,有練過的吧。」

「哪裡哪裡,你也不錯。」阿波羅之子燦爛的笑了。

「威爾你不要再勾引人家男朋友了,我怕潔絲會把你劈成木炭。醫護室承擔不起負責人消失。」

「好啦,露。」威爾故作長嘆。「我會注意我等一下要親的人有沒有女朋友的。」酒瓶開始旋轉。

安東尼瞬間凍結。

他女友倒抽一口氣。

「喔不。」露艾倫輕聲道。

「怎麼了?」檸檬飲還沒喝完就睡倒的克維斯突然醒來,吸管還咬在嘴裡。

這絕對是今晚最糟糕的事。災難。不管待會兒出了什麼事故,安東尼敢打賭,有好一陣子沒人會想開派對了。

「你對女生有意見嗎,索雷斯?」

 

 

 

「你對女生有意見嗎,索雷斯?」妮可咬牙切齒的詛咒起邱比特。那傢伙打定了主意要她日子難過是吧。她初戀海水鹽味的氣息還沒從她身上散去,新的暗戀對象知道要吻她臉色褪成一灘爛泥。太完美了。

「重點不是女生重點是妳!」

所以只是單純討厭我嗎?妮可周圍氣溫降了下來,光線也被吸收了不少。那當初何苦說要和我當朋友?何苦那些克制強勢的友善手勢?「我怎樣?」

威爾眼神到處亂飄就是不落在她身上,手上繃帶纏過來繞過去,至少在同一個地方滾了五圈。「我覺得妳……應該不會想被男生親吻吧?我是說,女生彼此間可能就夠讓妳焦慮了,一般來說都是這樣嘛。如果──」

「你想親我嗎,索雷斯?」

兩人過去兩個月累積的相處似乎都不算數了。尚未竣工的廟宇坍塌,掉落磚塊敲得她骨頭生疼。建料全都攤平在地上。他們回到醫護室相互試探,迂迴著繞圈的階段。「回答想或不想,索雷斯。」

阿波羅的孩子從來不擅長說謊。

「想。」

荷米斯的孩子不知道說了什麼,克蕾莎打斷他。露艾倫站起身。潔絲咬著某個字像在宣布什麼。威爾抬起頭,藍色眼睛黯淡成夜空。放棄沙漠裡最後一口水的旅人。妮可看過這表情。她拉起威爾。「借一步說話。」他們透過露艾倫的陰影溜走。

這一刻妮可慶幸海柔是普魯托的女兒。兩人降落在妮可床上,黑帝斯小屋的火把瞬間亮起。蟒蛇般的鮮綠色映在牆面,無聲無息。威爾鬆開她的手。「對不起。」

她沒料到威爾會來這一句。「為什麼?」

阿波羅之子垂下頭,手腕上的繃帶滑落地板。

「你喜歡我,是嗎?」

他顫抖地笑了。「妳怎麼看出來的?」

我當然看得出來,妮可想。我曾經追逐另一個人追逐得無望,我曾經怨恨雅典娜之子怨恨得如地獄火河翻騰。我知道愛情中的絕望是什麼。

「還蠻明顯的。」

「而妳不喜歡我,是吧。妳心有所屬。」

「你聽見誰說了什麼?」

威爾向後倒在她床上,一手遮著臉。「波賽頓的女兒吻妳的時候。還蠻明顯的。」

廟宇重新築起,有些磚塊的色澤變得明亮柔和,但同樣堅固。妮可拎著手寫的牌匾,等著另一個人一起掛上。「那是告別了,索雷斯。」她以為威爾聽到會立刻坐起身,童話故事中王子認出公主。還不到接吻的時候,但他們應該牽手。

阿波羅之子嘆了口氣。「所以妳要告訴我妳現在傾心哪個女孩?」

「……什麼?」

「我很感激妳拯救我免於在大家面前出糗的命運,還在知道我喜歡妳時沒有一腳把我踹出去,妮可。但是我感覺得出來妳不是異性戀。妳總說妳不在乎打扮,看到精緻的妝卻會停下腳步。妳從來沒有主動表達過哪個男生看起來不錯,卻會評論哪些女生有男朋友是『糟蹋了』。所以拜託妳,要不什麼也不說,要不就大發慈悲告訴我妳到底屬意哪個女孩,讓我徹底死心吧。」

「我──等等,我們都搞錯重點了吧。」妮可撥掉威爾的手,強迫那雙水藍眼睛對著自己。「重點不是我喜不喜歡女生,你喜不喜歡男生。重點是『我喜歡你那我知不知道你是男生』還有『你喜歡我那你有沒有意識到我是女生』。我不討厭你。我對你有好感。我知道,令人遺憾的,你沒有胸部。你呢?你呢?」

Sei il mio sole(妳是我的太陽)」威爾認真的看著她。「come l'aria. Senza di te non riesco a respirare.(如同空氣缺少便無法呼吸)

Preferirei essere il fiume nella tua vita. Posso uccidere, ma posso tranquillizzarti.(我寧願當你生命中的河。能致人於死但能還與你平靜。)

威爾眼睛亮了起來。「妳也會說義大利文?」

「廢話。威尼斯人,你忘了嗎?倒是你,怎麼學的?沒有太陽就不能呼吸。在混血營待太久了嗎?」

「喔不,不。」威爾坐起來,握緊她的手。暖意湧上黑帝斯之女心頭。「讓我和你介紹德克薩斯。我來自南方,那裡是一片荒漠,石灰岩在公路兩旁延展無邊無際……」

那晚,妮可聽他說德州的故事聽了整夜,直到兩人體力不支睡去。她纏在深色緞被中沒有作夢,清晨天未亮時醒來。威爾還睡在她地板上,抱著棉被。妮可撫摸那柔軟蜷曲的頭髮,映著火光的部分如同星點。她想覆在他耳邊,想為他勾勒出水都的畫橋、古老的鐘塔、只存留在記憶中魚湯的滋味。威爾向她描述沙漠,妮可也渴望分享她自己的南方。一個乾燥一個濕潤,一個已成斷井頹垣,一個還要朝著未知的方向演化。

不過一樣。妮可微笑,想往男友(是嗎?)臉上偷一個吻。他們來自南方,南方日光明亮。
 

-FIN-
 

 

p.s 義大利文部分為google翻譯。

arrow
arrow

    Claudi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