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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許久沒有更新但不代表我沒有在做事!

本篇是由Lvslie大大授權的parable of shepherds,CP為Aziraphale/Crowley(誰在前面沒有意義)

原文網址: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15694080/chapters/36469971?page=1&show_comments=true&view_full_work=false

(2023年更新:作者刪文後又重新上傳了,還加了新片段!之後也會再重修譯文~)

女體的天使與惡魔,文中註都是我自己加的

開始吧XD


標籤:規則63、戀愛中的傻瓜、錯誤史實、對手到情人、不可言喻婦婦、我不敢相信我花了那麼久時間,這個故事必須被寫下來、嚴肅對待的沙雕、這很溫柔因為我們需要溫柔

 

附註:有驚人才華的@procrastinatingbookworm曾說:

我有個腦洞,如果彩筆生花的你願意收下。這是從一首Florence and the Machine名為「無光,無光(No light, no light)」的歌詞而來,不過也可以把整首曲子當一個腦洞。「無光,你明亮的藍色眼睛無光/我從不知道日光能如此暴力/天光中降下的天啟/你不能選擇什麼留下什麼離開」祝玩得愉快!

 

然後……嗯,幾乎半年之後,終於產出了!


 


 


 

 

亞莿若菲身上擁有令人惱怒地誤導的:一種無能的形象,柔弱,似乎無聲示意著迷失思緒中及或許是無害的什麼──那全是謊言,糟糕透頂的謊言。她有著比克羅麗見過任何人還堅硬的心,更剛毅的背脊。要動搖亞莿若菲,觸碰她,等同一個聖彼得本人也不被恩賜的奇蹟。

克羅麗期望。她能期望。她本身瘦高而尖銳,如蛇,雕琢良好得足以誘惑──且或許,若是她非常努力嘗試,吵雜得令人生厭。

或許

-

天使臉蛋,一次有位醉後酡顏的村莊男子如此誇飾困惑的亞莿若菲,踉蹌著撲近,伸出鹹豬手緊握這個或那個亞莿若菲的身體特徵。

令克羅麗高興的是,男子沒有牙齒完好的抽身這次會面,

-

「你知道,親愛的,我不曾想像你會是這樣,」之後亞莿若菲口齒含糊道,透過迷濛半遮的雙眼看著克羅麗,眸中情緒測探著張明好感。她的頭髮自厚辮鬆落散亂,捲曲圍繞面孔。仍仔細端詳著克羅麗,她接著徹底舔去雙唇殘遺,兩人從酒館匆匆帶走的家釀蜜酒──還身著亞麻裙半攤在桌上,一隻手拄著通紅的臉頰,另一手的手指大致蜷繞酒杯。

你憑什麼講話?克羅麗拼命想著。這其中沒有──沒有絲毫天使之處。

「常常幻想我囉,這麼說?」她實則咕噥,從座椅中更往下滑。所有東西似乎都在旋轉。令人愉悅的旋轉,就是了。

「這個嘛,」亞莿若菲喃喃,以邀請足夠多的暗示蜿蜒入字,使得克羅麗呼吸一滯的慢條斯理方式說到。「一個人會盡其可能的遠離蘋果。」

語句暫停。克羅麗發覺她沒有在呼吸,整整驚恐的一秒後發覺她沒有要。

「但那顆蘋果始終在那裡,」亞莿若菲深思熟慮的嘀咕。「不是嗎。」

-

麻煩是個女人,他們說。他們只錯了一半。

夏娃選擇蘋果,是的。

克羅麗選擇夏娃。

-

1685年,一名男子被雷擊中。悲劇的意外。

「哇,主佑,」克羅麗低吟,戴著手套的雙手互搓,臉上同時裂出不懷好意的微笑。「如果這位不是令人畏懼的東門守衛本──」

「噢,上嘴。」亞莿若菲厲聲道,搖搖擺擺上前,向克羅麗掃了謀殺似的一眼,威嚇般在空中揮舞著鏟子。她藍裙底下露出的襯裙沾滿偏紅色──克羅麗晚一步歸類為,非血──的東西。

這是不只一個方面的寬慰。

「還有雖然這會讓我聽起來很粗魯,」亞莿若菲上氣不接下氣的補上一句,擦去前額汗水。「妳有沒有要幫我處理屍體?」

克羅麗一秒內收斂起來,笑容揮發。「呃,有。」她說,尷尬的,響指一打召喚出第二把鏟子。「抱歉。」

-

墓園中暮光早早潛入,流散開直到繭裹兩人於病態的糊影。儘管鮮少如此,克羅麗感激起自己適應夜行性的雙眼。

不遠處貓頭鷹啼了聲。

「我說上來總不能放他在那,妳懂的。」亞莿若菲脫口而出,幾近羞愧,雙臂無助交叉在鏟子把手頂端。髮絲雜亂無章的圍繞她面龐,再一次逃出她嘗試的不知何種綑紮。「被一道閃電擊中──喔,看在美德的份上,最好啦!我得和加百列談一談他對於神跡的執行方式。可憐的伙計甚至沒有看到閃電劈來──我甚至不確定他是否虔誠。

克羅麗扭動一邊眉毛。如果這糟糕的世界上有任何一個人能對峙亞莿若菲她的鬼話,那──。克羅麗不勝其興受任。

「可以行個奇蹟,」她喃喃道,矛頭明確,撥弄袖口蓋住任何、所有僵硬布料和眼下毫無汙點手套間的皮膚。「可以看他們怎麼後續處理。而且他們,這種方式或另一種。再說──他是否虔誠又有什麼關係?奇蹟就是個奇蹟,我這樣看的,而且我還蠻他媽的確定妳那一邊不盡然那麼挑剔。」

亞莿若菲看著她,然後,認真看著她──圓亮精明的雙眼,不知為何仍明耀在墓園迷濛的弱光中──接著抿起豐潤的雙唇。霎時間,外表平時埋藏起的堅硬稜線出,一覽無遺。克羅麗忖思怎麼有任何人能夠曾經視而不見

「你,親愛的,就所有人之中,」天使開口,聲音比一大片媽的雛菊還柔軟,比矛更加蜇人。「應該知道觀看行動間的重要區別。」

「嗯,」克羅麗嘆氣,突然缺少更好的方式表達有時候你是世界上唯一我可以理解的部分。

主佑得嚇人。

-

她們就任何可能的旁觀者理應是個奇特的景象。兩名女子,衣著稱得上端莊,僵硬站在一座新挖的墳旁。其中一位矮小邋遢,看來似乎假裝在祈禱;另一位高挑潔淨,看來似乎挑明了

「那些壞女巫和塔們的女巫集會又來了。」墓園看守人兼地下女巫獵人山德威憎恨地咕噥。「我們有天底教訓塔們這群妓女一番。」

-

要的不過是一眼,只有一眼,讓克羅麗選擇誰值得被展示模稜兩可,被引誘,邀請懷疑。妳將會選擇,妳將能決定,妳會促生思想和命題。妳美麗的先鋒,探險者,女人

後來怎麼變了樣,變成這副德性,她始終不解。

-

聖詹姆斯公園通常在春天特別迷人。

「女士,為什麼您總是一身黑?為什麼您總是戴著面紗?」彼得,格蘭特罕爵士第二個──令人更絕望的,她堅信──兒子懷疑的問,一根臃腫汗黏的指頭指向籠罩上方苦著臉的克羅麗。

「因為她的丈夫急性肺結核死了,彼得。」亞莿若菲安慰著說,彎下腰和藹地拍著男孩鬈髮的腦袋。

「可憐的傢伙,」她若有所思的接下去。「像個戰士一樣的忍受,當然──他沒剩下多少。最後,只有瘡與潰瘍滿布。他還是走了最好,妳不覺得嗎,安東尼婭,親愛的?總會令人猜想……一定被折磨得很淒慘,親愛的可憐人。」

「天使,」克羅麗從齒縫間迸出話,雨傘把柄幾乎要折成兩半。「我發發發誓。」

一時間,一場意志間的比試似乎正在進行:髒兮兮穿著白長襪的男孩對上犬類友善外表、起皺蕾絲的婦人,以近乎是居高臨下的不可置信。

合情合理,克羅麗按下怒火作結,畢竟他八成不習慣聽到死亡、急性肺結核、潰瘍等字組合在他面前說出。

亞莿若菲,一如預料的,似乎就要贏得瞪眼比賽,因為──

「女巫!」彼得終於決定大喊,又一次指著克羅麗才迅速跑開。

亞莿若菲挺直身子,拍掉蕾絲裙的灰塵,搖頭。

「小孩子。」她以一種約略是不認同的口吻說著,撒開步伐繼續池邊漫步。

克羅麗用雨傘柄推推她的背。

「亞莿若菲,妳需要停止把那天殺的故事說給我們碰到的每個人聽,」她嘶聲。「我是認真的。再這樣流傳下去,有天每個人會覺得我們離開去謀殺了我那理論上的丈夫。」

「克羅麗,」亞莿若菲輕易地說,面孔在有位眼熟的男人經過時抹上安詳的微笑。「親愛的,那正是我想要他們相信的。」

-

1743年,克羅麗發現自己安窩在巴黎歌劇院的隱密私人包廂一隅。公爵府的堂吉訶德打的廣告是喜劇芭蕾──一串無關連毗鄰到荒謬使她進一步調查的字。

撇開表演不談,這個地方本身倒是有著特定過分華麗的情調可能令人感到有趣。克羅麗願意承認,大體上愉悅的,就憑這奢華的絨椅外加不見侵擾人群擠滿各處。

或者──本來會,要不是亞莿若菲就在她旁邊焦躁。

「亞莿若菲,」克羅麗終於出聲嘶道,從歌劇眼鏡後斜瞪天使一眼。「妳見鬼的怎麼了?」

「束腰。」亞莿若菲悄悄哀號,焦慮不安的表情沾汙了她明亮的臉。她穿著藍色丁緞,特別顯露頸線。看起來根本不可能呼吸。

「是嗎?」克羅麗咕噥,有些艱難的將雙眼移開亞莿若菲的皮膚轉回來透過眼鏡端詳。「所以呢?」

「這個嗎,它只是──只是有點緊,不是嗎?甚至可以說──荒謬的。」

克羅麗嘆氣。「是,亞莿若菲,我相信可能就是重點。」

亞莿若菲沉下臉,狐疑的掃了克羅麗黑色厚外套一遍。「那妳呢?妳的束腰在哪?」

「我?」克羅麗故作吃驚。「為什麼,亞莿若菲,我在哀悼。我可憐的丈夫躺在墳裡還暖著,不能魅力過剩的到處溜躂不是嗎?」

「他到底死多少年了,再說一次?」亞莿若菲齒縫間迸出,拉著腰帶像想要拉鬆。「他不可能還是暖的。」

「我能說什麼呢,」克羅麗沉吟。「堅持不懈的蠢貨,那人。就像妳說的,奮戰到最後一刻。」

-

事情是,伊甸園後過了這些年,仍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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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羅麗在一場橋牌贏得這棟小屋,1798年。從一個醉得厲害的老農手上,那人隨後不久便恰巧死於心搏停止。神──魔──誰來賜與他的靈魂平靜。

她決定在1801年暮夏前後遷入,裝備有一張全新的四幃柱床,貴得駭人的絲綢被,柔軟的睡袍,一路睡過下個主佑的世紀的決心。

她不算有預料到亞莿若菲出現四處偵探,攜上一把精巧的小傘,假裝檢察天花板角落有沒有霉斑。話說回來,克羅麗不能說這是毫無預期的

「算得上迷人,不是嗎?」亞莿若菲說,滿意的拍著剝落的潮濕壁紙。「那麼多的……」意義深長的停頓。「空間。

「妳知道嗎,天使?把妳所有主佑的書櫃都帶進來,我不在乎。」克羅麗發起牢騷,早就裹妥在絲綢浴袍和絨布拖鞋,趴躂上伊呀作響的樓梯。「但不妳在1900年前把我叫醒。」

「不會的。」亞莿若菲愉快地說,指甲修整的優雅手指輕撫牆面,像已經看見書櫃的外形。

-

一如預期的,亞莿若菲確實1900前就叫醒克羅麗。

「什──什什麼……?」克羅麗不協調的勉強道,在絲綢間掙扎,模糊的雙眼試圖對焦在亞莿若菲身上。

天使坐在克羅麗奢華的四幃柱床邊,一臉震驚。

「克羅麗,你一定要起來,」她堅持,悲痛地,一字一頓請求著,在克羅麗清瘦的肩膀用力搖晃。睡袍的袖子滑下來了,天使的指頭觸感柔軟溫熱。「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克羅麗想到上升的海面和墜落的天使。蘋果。雙手。她屏住呼吸──緊繃的,等待。

「妳知道克林先生嗎?」亞莿若菲終於開始,傷感的,雙手交叉膝上。「我們的鄰居,克林先生?來自附近的小教區?呃,你當然不知道,他來拜訪的時候你早就睡在床上了。但是克林先生──你瞧,他自己也算得上個收藏家,對我的書籍印象頗佳──他甚至也展示他的收藏品給我看,而你不會相信的,克羅麗,但是他恰巧擁有那一本早期詹姆士國王聖經中印刷錯誤的一本,這當然是個非常有趣的──」

「天使,」克羅麗打斷,威嚇性的嘶聲透露。她手腕一抖,拉正任性的袖子。「我發發發誓,如果你叫醒我只是要告訴我一名主佑的牧師從你眼底下搶搶搶到一本主佑的聖經,我會把你無形體化。」

亞莿若菲忽略她,無助的絞著手。她穿著寬鬆飾有玫瑰蓓蕾的薄紗裙,克羅麗不經意地注意到。她心度,嗯,要不是潮流又變了就是亞莿若菲終於靠北的不在意了。

「但事情是,克羅麗,」天使沉重的嘆了口氣繼續。「克林先生……呃,他今天進來,舉止很……很怪異,你懂的,帶著花,然後……然後開始說非常奇怪的事情像是我都怎麼照顧他於是我說,這個嘛,克林先生,我們都是主的羊群,不是嗎,而經文的確寫愛你的鄰人──你了解的,我那時還希望得到那本放在他那發霉閣樓的再版書,而他似乎也那麼有意願──然後他──他──」

亞莿若菲逐漸減弱,呼吸霎時一滯然後望進空中,臉上帶著驚恐的表情。

「他怎麼?」克羅麗警戒的說,順著克林先生宣稱他是邪教教主或把所有亞莿若菲的書扔上柴堆燒掉的思路。不會是第一次。

「他向我求婚。」亞莿若菲以震驚醜聞般的細語揭露。

克羅麗貓頭鷹似、徹底地眨了一次眼。

「所以?」她最終說,皺起眉頭。

亞莿若菲轉頭面對克羅麗時,藍眼睛比紙鈔上的女王頭像還圓。

所以?」她不可置信地重複。

克羅麗在被鋪上用手肘撐起自己。捏了下鼻樑。「這個嘛,你怎麼跟他說?」

亞莿若菲看起來勃然大怒。「我怎麼──為何,克羅麗!我告訴他!」

「好的,這樣嘛,那……有什麼要緊的?」

「有什麼──為何,你真是不可理喻!要緊──這個,當然,要緊的是為什麼他一開始會覺得向我提問會是個好主意!」亞莿若菲尖聲道,跳起身。

克羅麗的凝視沉重。沉重。一如她的嘆息。

「天使,」她的聲音低沉疲憊。「你真的想要我一字不漏引用雅歌[1]還是繁殖衝動就夠了?」

亞莿若菲銳利的藍眼睛半不可思議半謀殺似的。她的胸膛起伏。「噢,為什麼我會覺得告訴你會是個好主意!」

「好問題。」克羅麗嘀咕,轉身鑽回絲綢被。「不過,我能說嗎?不准你他媽的結婚,亞莿若菲,我們手上早就有夠多狗屁倒灶的事了。晚安。」

「噢,你──你真是令人絕望,你!」

「出去,天使。」

-

在第一次戰爭的某個時間點開始,缺少方便得足以好好中途與彼此會面的行程,她們開始交換信件。

最親愛的克羅麗,亞莿若菲完美圓潤的銅板體寫下,我最近去了趟小屋,只是去看看一切是否仍好而讓我說,我們的空間好像要不夠了。我帶了一些書並在地窖留了幾罐果醬。再也沒有羊了,克羅麗,恐怕他們逃到野外去了。我當然希望他們不要碰上什麼糟糕的事。而我當然希望這場糟糕的戰爭不會再持續太久。你不會相信的,但是到現在我幾乎是愉快地想起那糟糕的男人克林。總的說起來,即使算上你的沉睡,那回顧起來仍是段多麼平靜的時光。滿滿的愛。

天使,克羅麗以她蜘蛛般斜體的手書回答,你最好沒對那張床做任何事。還有,當然那些羊全跑了,你以為他們會怎樣,留在附近等我們回去?我也懷念寧靜。希望我們一個月內能在維琪碰面?是啦,是啦,愛啊什麼的。管他的。

-

1969年,克羅麗發現她們的通信在印刷界流通,源自一家有名的企業出版公司,擺在黑井書店[2]的「暢銷榜」架。小書的標題寫著風化因字:女性對於世界大戰的凝視

簡介寫著,一系列的戰時郵件編織出兩位女人、一棟小屋、持續多年的堅貞友誼的故事

克羅麗瞪著。

瞪著。

「天使?」她接著打給亞莿若菲──身著毫無曲線的長風衣,正在對書店的宗教區投以極端、徹底厭惡的目光──手還在空中不耐煩的比劃著,催促著。「過來一下。你絕不會相信我剛才──」

-

她在1926年買了那輛車:直接從展示場、直接從那個禿頭小男人,剛才還粗鄙的竊笑卻對克羅麗(最近短髮,騎馬的褲子,黑眼鏡和緊身休閒外套,吸引驚駭的目光像膠水)背過身──立刻在瞪得把他鎮住,字面上意思的,眼見竊笑在她雙眼銳不可擋的恐怖下化為懼怕後。

高傲的,她說:「我想要強調調調,你沒有收集我的資料的必要。」

他勉強吐出來:「是──是,女士。」

-

「我認為這一點也沒有必要。」亞莿若菲稍晚些抽了抽鼻子,書緊緊抱在胸膛。克羅麗倚靠在光榮的皮革前座,充滿誘惑的開著副座的門。

「天天天使,」克羅麗鴿子般柔聲道,推上眼鏡露齒一笑。她眨動眨動眼皮。「來嘛嘛嘛。」

-

偏執狂,任何有眼睛的人都會說,看到克羅麗鎖起一瓶私藏聖水,在一幅令她回憶起太多,像更好的時光之類的素描之後。徹底的瘋子。

好啦。克羅麗不情願的承認,顫抖的手敏捷上鎖,把畫框調到一個適合的角度。是啦。偏執狂。瘋子。

你有時會這樣,瞧,當一個愚蠢無心的字足以懲罰一半的人類因著他們是誰,脫離原先預測的,而你為此被讚揚。你有時會這樣──偏執,只是有點害怕你叛變雙手的每個動作,在天殺的世界末日籠罩頭上時。[3]

克羅麗安排她寬闊的綠色躲藏,草擬她的戰略,確保她的行動。

-

事情是,伊甸園後這些年,仍有夢魘。

-

「多少了?」亞莿若菲的嗓音受到干擾,模糊,如同越過遙遠的距離傳來,即使克羅麗出色的意識著,專注於天使的手推著她肩膀此一無可辯駁、光榮的事實。「克羅麗?你喝多少了?」

很多多多。」克羅麗含糊地說,手肘在她大意的試圖憑藉撐著起身時滑下桌子。她一個頑皮的賊笑射向天使。

她撞上亞莿若菲的柔軟羊毛衣而不是倒在地上──很快就被拉起,雙臂緊緊環繞亞莿若菲的肩膀。

噢──

強壯的,她的那位天使是,欺騙人地,自時間破曉便是如此,當克羅麗忙碌自己研究亞莿若菲寬大的臀部和肩膀,在她們共同經歷的第一場雨初落之際──克羅麗變得服貼、昏昏欲睡,挫敗式的嘆息落在亞莿若菲肩窩某處,她埋起自己臉的地方。

「到可以灌滿整座靠北的海海海洋,」她喃喃道,雙眼閉起,所有東西搖擺。「然後海海海洋會升起如果我那麼說說說。而且它正在升起,正在把我完全吞噬,然後我們全都會──我們全會淹死。」

「胡說。」亞莿若菲斥責,但溫柔,諒解的──然後克羅麗睜開眼意識到她被放在毯子上,臉向上轉見證亞莿若菲仍責備地搖著她的頭,彎下腰撥開克羅麗臉上的頭髮以看來不必要地呵護的動作。

「妳怎麼知道我還沒淹死?」克羅麗冒險問,任性的,雙手埋進亞莿若菲的毛衣彷彿要把她拉下。下,下,下,總是。而這也是個有根據的疑問──能解釋許多,說實話。搖晃的噁心感,在她肋骨間、緊縮喉嚨的強壓痛楚──還有一切事物除了亞莿若菲的臉──從來不是她的臉──保持在如此經常的移動,沒有任何停留

天使的聲音沒有動搖。「因為我還沒。」

這個回答幾乎沒有道理,即使對亞莿若菲而言。因此克羅麗睡去。

-

有些事隨著時間逐漸簡單:從某個時間點,沒有人再把注意力放在克羅麗的褲裝和眼鏡上,或者以她自己名字租的公寓房間。從某個時間點,寬肩大衣成了挑釁以外的東西。

晴天霹靂的,是顯得在迎合慣例。很惱人,某個方面來說,看來是她失了對變化的掌握。

所有的動亂,所有的束腰和面紗,宗教審判庭和天殺的教區牧師;整條靠北不曾停止的讚美之流在她與點火系統角力時經由故障的藍點汽車音響放送──克羅麗應該作結,應該學會在行動前思考,阻隔附加傷害而非依然感到驚訝。

但無論如何這還是發生了:再一次,這個世界,落出她的掌心當她結巴、注意力移轉、盯著──

一名少女,頂多23歲,走過,前往校園。偏高,長腿和似乎複製天堂第一批天使塑型的小腿,所有毛邊丹寧短褲之下驚人展露的皮膚和沒紮起的法蘭絨襯衫,以及誰知道多少懷疑和評斷在她學會說幹它的,然後學會扔掉罪惡感。而或許有一堂課應該在這裡學,就是現在──

克羅麗咬緊牙根直視前方,日光熟炙的草圍繞著一株平凡的蘋果樹,然後想著人類和蛇之間的差別,想著到底身為掠食者真正意味著什麼。

-

就是這個嗎?她想著,迫切的,約10年後,看著亞莿若菲煮她的茶,飛揚的頭髮用像是主祐的緞帶綁起;裹在曾不只一次勾到的毛衣;約在1950年代得到並持續穿到現在的蘇格蘭格紋羊毛裙,當它不幸的踏入復古風再一次可穿,令克羅麗非常不開心的的。這是嗎

她研究亞莿若菲面孔中熟悉的線條:並不顯眼但怪異的和諧,明亮眼睛,吸引注意儘管從不期望如此。天使臉蛋。她的雙眸為藍,自始至終皆是,以某種諷刺般的堅持,彷彿對應克羅麗無庸置疑的非人類明示──然而這裡有個古怪的想法:顏色是你最後才注意到的。

首先是光,甚至不確切存在,反倒是一種感覺:包含虹膜某處,塑形成什麼圓滾的、略為困惑。

這是嗎?信件、小屋、每個靠北的字,這是我認為它應當是的嗎?

亞莿若菲雙手小巧柔軟;嘴精確而不疾不徐──它們在那,拉長母音,顫抖子音;輕撫、捏起黃化的紙日復一日;重複打著笨重牛津鞋的鞋帶、扣上實用大衣的鈕扣。她似乎由象牙和塵粒織成,羊毛和昏暗燈光。

喉嚨緊縮,克羅麗想:一間空小屋,在南唐斯某處等待,綠冰冷草和甚至可能是他媽的野生綿羊;亞莿若菲小腿裹在高筒靴中,走向小丘從教堂果園中偷走蘋果。

「我百分之百可以勝任。」她會堅持,驕傲的。「我的意思是,考量到已逝克林先生的癖好,這基本上是贍養費。」

「那不是贍養費,天使。」克羅麗會伴以長期受苦的歎息說著。「那是主佑的偷竊。」

風,冰冷殘酷友好的風,撥弄她的頭髮解開緞帶,而那裡──你幾乎可以看見翅膀,即使不去看。

這是嗎?

克羅麗閉上眼,回想起毛邊丹寧和肌膚的狠狠咬痕,顫抖。很難說。很難不墜落更深就確認。

-

她看著嬰兒瑟縮了下,臉色只有一鐵青,不過是因著刺眼的隱含意味。

「為什麼是我?」她問,愚蠢的,因為當然這不需要答案。

哈斯塔皺眉,似乎是他不了解這個問題。

而他大概,如果克羅麗對自己公正。從來不是最聰明的。

無論如何,這裡有個艱困的問題要問:為何克羅麗有一部車和一隻錶,為何她持續浪費時間在人們耳邊竊語誘他們犯下大型侵吞和小型不便,而非脫下她愚蠢的現代衣物然後把勝任的肺唱到嘶啞,引誘色慾薰心的男人走偏?

換句話說:為何她在乎?

她應該被稱做女人(woman)克羅麗想,一面開車一面抽菸,雙手在方向盤上顫抖,聽著嬰兒微弱而不曾刺耳的哭嚎。她咬著她的唇緊到血流進嘴裡,令人反胃的。因為她是取出自男人(man)。[4]

她眨也不眨的眼睛中有什麼令人煩厭地濕潤的,而,啊,多麼老套的,不是嗎,暗示傾水(cue the waterworks)──只是,即使在地獄,他們都不曾告訴你你大部分的哭泣會是因為挫敗。

-

「我只是,我猜想什麼會發生,」她繃著臉說,約五小時後,擠在亞莿若菲在蘇活區的凌亂書店的櫃台旁。「如果我就把車停在那裡,在那條黑暗而潮濕而空蕩的路上,然後提起籃子在空中轉它一圈又一圈並鬆手然後……」[5]

她漸弱,在空中比了個模糊但傳達的手勢。

「這個嘛,」亞莿若菲挖苦,抬起她的眉毛在茶杯邊緣之上。「我很高興聽到你的母性本能都還在正確的位置,克羅麗。」

克羅麗差點吐出她的香菸,得到天使警示的嘶聲。

「我的什麼?」她咬牙切齒。

「噢,你知道我的意思。」亞莿若菲不耐煩的說。「我們不是應該知道?」

「我真的,說實話知道你的意思。」克羅麗反擊,陰沉的,雙眼擰緊。「我真的,說實話不知道。我真的,真的想要──」

「──喝醉?」亞莿若菲猜測,疲憊的嘆息,放下羽翼茶杯。「是的,我想應該也是。來吧,我想我應該還有那瓶波爾多在後頭。」

主佑你。」克羅麗悄聲道,真的這個意思地。

-

女人女人,你無法阻止無可避免之事,不管你多努力嘗試。

所以,當一切結束,克羅麗親吻亞莿若菲在此地此刻,一則咕噥的評論和共享酒瓶的一個碰觸之間:雙唇乾裂酒玷,角度亂成一團。

她的西裝外套燒燙撕裂,骨感的雙手絕對在顫抖。她攀著亞莿若菲,將她拉上,拉前,試著殲滅所有其他感覺以這個,只有這個,拜託,拜託不要離開我,拜託──

亞莿若菲當然是,更聰明的。她冷靜移動,重新調整兩人所以被捧著的是克羅麗的臉,讓這全都變成溫柔而預料中、延誤過久、全然受歡迎的什麼。

克羅麗仍然攀著,吸入非自然體中有過最人類的,仍然為懷疑所裂。

完了,我們都他媽的完了,她想,或可能,太震驚於霎時間這全部的精神煥發而不知道差別。

並不重要──亞莿若菲直起身,退開來,眼裡又是那堅硬的光。

「我們早就是了,早在做任何事前。」

而在很多方面,這是克羅麗被給予過最美好的,同時──最嚇人的。

「我不知道。」她說,因為這是事實,因為沒有辦法可以確定如果任何事進行的不一樣,到底會不會有任何差別。

「你一定要嗎?」亞莿若菲說,撫著她的顴骨。「而且無論如何──你只會聽我說這一次且僅此一次,克羅麗,所以:犯錯是一回事,具有全部知識也完全有能力出手而在旁任事情開展又是另一回事。至少,就我,知道誰應該責備。」

「我想,」克羅麗說,嗓音粗啞。「我愛你。」

-

麻煩是個女人,他們說。

他們沒告訴你:即使女人也沒有辦法暫停進展一旦整個靠北的宇宙接手運作。他們沒告訴你:博弈總有傷亡的風險,結果稀少反映初始動機。

他們沒告訴你麻煩只是生活的另一個名字。

但你能發現的,或許,是英格蘭的沙粗糙且顆粒分明,海水冰冷。岩石懸崖之上有間小屋,稱得上平凡無奇。誰在她蘇格蘭格紋裙裝著書,高筒靴泥濘,迷失思緒中走向教堂果園,風弄亂的頭髮黑緞帶繫起。

有時,她會停下,俯視海岸。那兒另一位,高挑而暗沉而纖瘦,正站在淺水中雙眼闔起,彷若宇宙初始,最初的水和風,最初的感受和時刻──所有東西都還是對的,所有事物會持續存在。

如果你夠仔細地瞇起眼,幾乎可以看見翅膀。

 

[1]雅歌:聖經中的一部分。可以有很宗教意涵的解釋但也可以很...談戀愛的解釋

[2]黑井書店:作者表示這算是英國最有名/古老的一家書店,有著非常  「學術性」的氛圍。基本上這段就是個小玩笑,關於歷史學者都怎麼「喔,他們是多麼要好的朋友」對待歷史上每位可能的女同志

[3] 作者表示:我這邊想要表達的是,克羅麗變得偏執是因為她「選擇」和夏娃說話給她蘋果。結果與其誘惑人類──或者,附帶誘惑人類──她不小心幫忙開啟了厭女心態以整個「這是女人的錯」、「女人,最初的罪人」之類的想法。

[4]創世紀的句子。出現在上帝用肋骨造了夏娃那段。

[5]書版克羅利曾這麼想過。一字不漏。不過這篇是2018年的同人,當然是依據書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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